Euphrosyne

【Newtmas】三次离别与一次重逢

点梗 @Sang桑 

一发完/3.2k/刀


Summary:Newt离开后,Thomas将如何生活?


在Newt走后的一段时间里,和大多数人想的不同,Thomas其实并不伤心.

他总以为Newt还活着。这是一种类似长了体外幻肢的奇怪体验。这事第一次发生是在夜晚海边的篝火前,他看到一只受了伤的海鸥,走过去把它抱过来想给Newt看看,但他侧过身时,身边只有微凉的海风与伙伴们的欢声笑语。

Thomas就是在这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心脏在痛。这感觉就如同截肢后的第一个清晨,他挥动手臂想拉开窗帘,但手臂已经不在了,这时截面处会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没办法阻止,无药可治无医可求,只能疼着。

但是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痛的地方是心脏,准确来讲是心房向下五公分,Thomas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把这么抽象的痛苦描述得那么具体,不过他就是能。

他没跟别人谈起这件事,即使他知道这么做也许会好些。大家都太忙了,忙着搜集物资灾后重建,忙着故友重逢欢欣鼓舞。Thomas不愿拿这么件小事去烦他们,更何况现在有没有心理医生来给他解决这种问题。

而且在他的心里Thomas愿意承认,他有一点点不想和别人分享这种疼痛。那个金发男孩总是让他笑着,从初遇就对他百般照顾甚至偏袒,永远在他身边帮助他、陪伴他。那现在是不是他也要付出疼痛的代价来保留住这最后一点点的幻觉?

Thomas这样想着,偷偷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它正跳动着,生机勃勃。

“怎么了Thomas?”

Gally走了过来,举着酒和食物,坐在他身边:“我看你最近有点不大对劲。”

Thomas扯了扯嘴角:“我没什么事。”

“有什么事别忘跟我说。”Gally往嘴里塞了个面包似的东西,“我知道Newt走——”

“我没事Gally,”Thomas不怎么想听下去,“Minho在那喊你呢。”

Gally回过头应了一句,匆匆走了。

Thomas松了口气。

 

他常常想起Newt还在的时候,不是最后那个充满痛苦、悲伤、无力的时刻,而是他们生命中最最快活、最最自在的那段时光:他们在林地里,白天砍树、劈柴、打水,夜里休息、聊天、喝酒,阳光温和树荫凉爽,而星星总是那么亮。他和Newt,总是坐在篝火旁,说着笑着,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那时候他总觉得Newt其实是有点喜欢他的,毕竟跟别人说话时他的眼睛可没这么亮。Thomas偷偷观察过他和Minho聊天,那双眼睛,当然了,还是非常美,可绝对有些不一样。

当Newt转向他、看着他时,Thomas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总是闪着跳跃的光辉,温柔又明亮,那金发的少年笑着,却又微微皱着眉头,严肃稳重但是非常可爱。他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嘴唇为他翘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呢?

Thomas很想吻上去,甚至有那么一两次他都已经忍不住移动自己的身体偷偷倾向他——

但他没有。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当时他们的顾虑太多了,在林地时要担忧食物、围墙和未知的命运,出了迷宫后有实验部、病毒和狂客,Thomas从来都没机会坐下来跟Newt好好聊聊。他总是抱着点希望:万一他们能逃脱这场噩梦呢?万一他们能有机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呢?万一他们有一天能坐在真正的、安全的树荫下,聊一聊未来呢?

万一呢?

Thomas蹲在海边,半年来第一次流下眼泪。

 

那之后幻肢痛渐渐减弱。Thomas还是经常从噩梦中醒来,但清醒得比以前更快了。他的身体接受了Newt离开的事实,心跳如同潮水一样拍打着他的胸口,让他趋于平静。他开始更多地投入到现实生活中,帮身边的人做些事情,把自己从思念里解救出来并不是一个有负罪感的想法,因为他从心底明白,Newt其实希望他幸福。

幸福是什么?Thomas不知道,它曾经在他的生活中一闪而过,但他没有聪明地抓住。于是他学着像教科书里那样幸福:他交了一些新朋友,在团队里成为一个被需要的角色,建造新的房屋设施,为避风港添砖加瓦。

这些都让他忙碌。Thomas几乎没有空余的时间,避风港的人员在增加、规模在扩大,如果他们要重新在废墟之上建立起一个完善的人类社会必须要付出巨大的努力。Thomas让自己团团转,连晚上做梦的时间都没留。他想让自己幸福起来,这是Newt想要的,即使代价是Thomas忘记他。

Thomas甚至有了女朋友。大概有三年的时间,他们朝夕相处,但那女孩向他提出婚姻与家庭时,看着她金灿灿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他还是逃避了。

他懦弱又自私。即使过了这么多年,Thomas还是无法想象自己与另外一人走进教堂。

如果Newt还在他会怎么说?男孩站在面前,穿着那件熟悉到令人心痛的夹克,长腿细腰与永远阳光灿烂的笑容,扬起眉毛揶揄着他:“怎么不答应她?”

Thomas胡子拉碴,蹲在墙角喃喃自语:“你知道为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金灿灿的头发与琥珀色的瞳孔,答案昭然若揭。但Newt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笑着,如同那年在林地时那般意气风发:“Tommy长大啦,都有秘密了。”

“我早就长大了,”Thomas在地上发现一滴泪,“我早就长大了……”

在Newt走后的第六年,Thomas终于发现,自己最幸福的日子也许已经过去了。

 

日子总归要继续。随着避风港渐渐扩大,他们终于有了一个正常运作的、小小的城市。Thomas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每天工作、做饭、休息。

Minho有时候会来拜访,这个老友已经找到了他的归宿,一个黑发的亚洲女孩,他们在一起生了两个宝宝,都很可爱。

“说真的,Thomas,”Minho坐在沙发上,似乎有点醉了,“别说你不怀念那时候。”

Thomas明白他的意思。曾经他们命悬一线,在隧道里与狂客肉搏,在沙漠里担心沙尘暴,在实验室任人宰割,那时候谁能想到能有一天酒足饭饱,坐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拿着啤酒聊天?

他微微笑着,也喝了一口酒。

“我有时候真想说……”亚裔男人停顿良久,再开口声音有点哽咽,“我有时候真的希望Newt还活着,带他看看我们做的这些事情,看看我们现在过得有多么快乐,带他尝尝自己酿的啤酒,听听他说话……”

Thomas扭过头去,看到这位已经成家立业人近中年的老友眼角划出一道泪痕。

“我真他妈恨自己当时没跑快点,真他妈恨自己让自己来救我,真他妈恨自己被实验部抓走——”Minho仰着脸靠在沙发上,“我有时候觉得我根本就不配活着,不配这么快乐。让自己的朋友替我去死——让他承受那么多折磨与痛苦——我当时哪怕再快一点点也不会——”

Minho的眼泪越来越多,在沙发靠背上洇出一片泪痕:“你恨不恨我Thomas?要不是我也许你和Newt现在——”

Thomas闭上眼睛,抬手拍着Minho的后背,看着他哭得像十几岁的小伙子。

他没恨过。他从来也不肯为这件事责怪任何人,明明是他先发现征兆的,明明是他把Newt留在那的,明明是他看着Newt杀死自己的。

他只恨他自己。

“我不恨你,Minho。”他的声音非常轻柔,“Newt也不恨你。这件事从来都不怨你,只是——”

只是命运捉弄了我们,让我们同时失去了朋友与挚爱。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拥抱了老友:“You deserve to be happy.”

我们都值得快乐。

这是Newt离开的第二十一年。

 

年纪越大时间流逝得越快,Thomas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遗忘时,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印了一张Newt的照片放在怀表里。

他看着镜子里的老人:黑发已经花白,皱纹忠实地记录着他每一个表情。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肌肉塌扁身高缩水,年轻时受的伤找上门来,像债主一样阴魂不散。他想起少年时那些意气用事愤怒焦躁,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Newt,Newt还像是那年他刚刚进入林地的样子。金发的英俊少年,好看得像是不属于这个灰头土脸的林地,笑着或是平静着,皱着眉头思索着,永远在他身后支持着他所有莽撞无礼的决定。

他有时候好奇自己怎么会看不出Newt眼睛里温柔得像是月光一样的爱意。毕竟走过了这么多年的漫长旅程,爱的轮廓已经渐渐清晰:它是一种掩藏不住的原始力量,可以冲破一切俗套的规则与无聊的限制。

而Newt藏在眼睛里的爱是旁人皆知的秘密。

唯独他不知道。Thomas躺在医院的床上,手指拂过怀表里的肖像:那是一张证件照,原件是从实验部文档的残骸里翻出来的,他舍不得随身带着便又印了一张。

少年的头微微偏着,眉头皱着,看起来比他们初遇的时候年纪还要小一点。他好像不怎么高兴,并没有像别人的相片一样微笑,而是稍稍嘟着嘴像赌气。

Thomas看着他的眼睛,暗暗嘲笑自己作风老派。

要是Newt看到恐怕会皱起鼻子嫌弃他。

只可惜他从没见过他衰老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终点了吧。

Thomas很累,闭上眼睛,听着电子仪器检测的心跳声滴滴作响。

 

他看到自己回到了那一刻:Newt坐在树干旁,脸庞与头发被篝火照得金灿灿的,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 Thomas回过头看着他的睫毛、嘴唇与乱糟糟的发梢,准确地在那对琥珀色的瞳孔里捕捉到了熟悉的温柔爱意。

“Tommy!”Newt的手指在他眼前晃着,“Tommy!你发什么呆呢?”

在他过分漫长的生命中,Thomas终于弥补了他最遗憾的错误。

这次他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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